屍骸遍野,流民四竄。幾經輾轉,又遭人販賣,她數不清有多少次,差點餓死在吐谷渾。她吃過腐爛的駝肉,也喝過快要乾涸的馬血。
她生了一副好皮相,在那般禮壞樂崩的混亂里,曾幾度險些被人侵佔。諷刺的是,也因為這幅好皮相,她完好來到了中原。
每個人保留她的貞潔,都是為了把她賣個好價錢。
可即便如此,她也已經算得上那場混亂中的幸運兒。她見過無數婦孺慘死街邊,見過白骨露於野,千里無雞鳴。也見過同伴被身着甲胄的人爭搶,遍體鱗傷地死在軍營里。
這些……全都是拜那場混亂所賜。
那是血淚橫流的吐谷渾,是大曆拿刀劍刺穿的吐谷渾,她這輩子也忘不掉。
趙子硯深吸一口氣:「我的父母,死於那場大動亂?」
「不錯。」李慎點頭,嘆道:「說來慚愧,那次的戰役,我亦有參與。不知小硯娘,會不會因此恨我?」
何止寧王,陸文濯和薛平也在其列。這些為朝廷效命的人,哪一個不曾踏足過吐谷渾的土地。若要恨起來,她恐怕要把整個中原大地上的人都恨一遍。
恨他們有用嗎?
趙子硯搖搖頭,想了一會,道:「不是你的錯,是時代的錯。我曾聽人說過,一馬之奔,無一毛而不動。一舟之覆,無一物而不沉。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。我不怪你。」
她只是有點遺憾。
萬萬沒想到,她的尋親之路,還未出發,就止步於此。她以為,只要她離開京城去到吐谷渾,一切就都會明朗了。那是她的希冀,也是她在黑暗中堅信的一點光亮。可如今,苦苦追尋的東西,一下子擺在面前,讓她連幻想都不能有了。這令她既難過,又茫然。
「我的父親母親……」她遲疑了一會,還是問出口:「我想知道,他們喜不喜歡我?」
她很認真,李慎怔了一瞬,盯着她,亦很認真的回答:「喜歡。你出生的時候,他們歡天喜地,如獲至寶。」
「真的嗎?」趙子硯笑,她托著下巴,快樂又羞赧地用手指,在桌面上划拉。
把她帶到中原的販子,曾抓着她的頭髮,說她是爹娘不要的賤骨頭。她那時真想狠狠反駁,卻也沒有辦法。如今,可不能再有人這樣說她了。她也曾被喜歡過,這就足以令她充滿底氣。
下次跟人吵架,她就可以理直氣壯了!
「真的。」李慎微笑:「他們還給你定了娃娃親。」
「娃娃親?」趙子硯手指一頓,汗毛都豎了起來。
人生的大悲大喜,又開始了。
床前明月光,疑是地上霜。舉頭望明月,低頭娃娃親。
她想她今天接收了太多信息,需要好好消化才行。她的腦子,已經嚴重裝不下。使勁拍了拍腦袋,讓它恢復運轉。
趙子硯抬頭瞪向李慎,勉強穩住情緒問:「什麼娃娃親?和誰?」
「唔……」李慎站起身,信步踱到她面前。
趙子硯被他擠得往後退了幾步,可李慎一臉不懷好意,她往後,他就往前,直把她逼到牆角,再不能退。
「說呀,和誰?」趙子硯緊張地追問。
李慎眯了眯眼睛,一雙桃花眼曖昧瀲灧,如雨後青空,望進趙子硯的眸子。他悠悠伸手,握住趙子硯糾纏在一起的手指,壓住了嗓子,湊到趙子硯耳邊,聲音魅惑如磁石:「我。」
五雷轟頂。
趙子硯只聽見雷聲在她耳邊炸開。
她使勁扭了扭耳朵,強迫自己冷靜下來:「等等等,你說誰?我是誰?」
李慎笑的燦爛,一字一頓道:「你哥哥。」
說罷,他低頭,作勢就要啃她的嘴唇,趙子硯嚇了一大跳,被他的話,也被他的動作。她一巴掌拍在他的嘴上,倏地一個貓腰從他胳膊下面鑽了出去。
「你你你……你不是我哥哥么?怎麼又娃娃親去了!綱常不容!於禮不合!天誅地滅!我跟你說,我們倆這,這就是苦瓜,你要強扭下來,蘸糖也不甜!」
「哦?」李慎笑:「那陸中丞和薛姑娘算什麼?」
「那人家是表親!」趙子硯大聲反駁。
「我們呢?」
「我們……我們……」趙子硯支支吾吾:「反正就是不行。」
李慎偏要逼問:「你我的婚約,是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。再名正言順不過,怎麼不行?」
「我已經嫁人了。」趙子硯快刀斬亂麻,又補一刀:「我可是有丈夫的人。我丈夫很厲害,我們兩情相悅,我喜歡他,他也喜歡我。」
話音一出,差點咬到舌頭。
兩情相悅個狗屁,趙子硯十分心虛。可她總不能說,她那個混球丈夫一點兒也不喜歡她,而她也一點兒都不喜歡她的混球丈夫。好歹陸文濯養了她三年,就算對她不好,她這三年也遠比在花樓舒坦。她不能忘恩負義。
「你不是舞女么?」李慎話裏帶着玩味。
「舞女怎麼了,舞女就不能有丈夫了嗎?」
「唔。」李慎抬手撩起她的一縷髮絲,笑得陰陽怪氣:「本王只是好奇,是多麼心大的丈夫,會讓自己的妻子上本王的馬車?」
靈台一擰一攪,趙子硯撇開目光,正欲開口辯駁,外面突然響起叩門聲。
景祥壓低聲音道:「王爺,陸中丞回來了。」
陸文濯?
天蒼蒼,野茫茫,風吹草低見狗子!
她今日是偷跑出來的,若是在這裏撞見,陸文濯非得擰斷她的脖子不可。本來以為今日就能啟程踏上尋親之路,如今雙親不在,她這個神奇的登徒子哥哥還被軟禁在這,恐怕亦是顧不上她。
思來想去,她還得回去陸府從長計議。這個時候得罪陸文濯,倒是得不償失。
趙子硯心下一緊,連忙朝李慎一拱手:「哥哥有事,妹妹就不打擾了。待妹妹回去好好捋一下,改日……改日再來拜訪。」 殺身之禍?
何遠差點笑出聲來。
就是一本小學生都能做的數獨,爛大街的東西,到了這裏,竟然被當成了絕世珍寶!
難道這就是科技水平的碾壓嗎?
不過想到青陽老頭連簡單的九宮格和十六宮格都不會,他也就釋然了。
術業有專攻,出現這樣的情況,倒也合情合理。
「是,師父,大師姐,弟子知道了。這本秘籍是我從一個山洞裏找到的,並沒有其他人知道。」
「山洞?在哪裏?」
大師姐順口追問。
青陽真人咳嗽一聲,「紫霜,好了,不要多問。何遠拿到這本秘籍之後能夠第一時間拿出來獻給師門,已經很難得了。」
何遠鬆了一口氣,要是青陽老頭和大師姐追問這本數獨到底從哪來的,他也說不清楚。
看着青陽老頭心情不錯,何遠趁機說道:「師父,弟子還有一個不情之請。」
青陽真人還沒說話,大師姐馬上雙手叉腰,「小師弟,跟這老頭兒客氣什麼!你想要什麼,直接跟大師姐說,大師姐給你做主!」
何遠撓頭,「這個,不好吧?」
「有什麼不好的?」
大師姐瞥了青陽真人一眼,「老頭兒,你說!行不行!」
「行!當然行!」
青陽真人趕緊表態,生怕再晚一點,紫霜就把這木給拆了。
這種事情,之前不是沒有發生過。
何遠心裏一喜,說道:「師父,上次您送給弟子的玉佩,弟子很是喜歡,如果師父這裏還有的話,弟子想再拿幾塊。」
「玉佩?」
大師姐低頭看了一眼,她腳下就有一塊填地面的玉佩,蹲下去摳出來,「小師弟,你說的是這個嗎?」
「對對!就是這個!」
何遠連連點頭,這一塊玉佩就是五千萬啊!
大師姐露出古怪的神色,伸手在何遠的額頭上摸了一把。
「也沒發燒啊,怎麼就看上這種破爛東西了?」
青陽真人咳嗽兩聲,「紫霜,這玉佩怎麼就成破爛東西了?這可是為師……」
「行了吧你!」
大師姐沒有一點給青陽真人留面子的意思,「別以為我不知道,這些玉佩都是你八個月前突發奇想,想用玉佩製作法器,結果全都失敗了,你也沒有心思處理,就扔到了一邊!」
「本來我不想說你,可你竟然把這種東西當成拜師禮送給小師弟?你怎麼拿得出手?」
青陽真人老臉發紅,急忙解釋道:「怎麼能這麼說呢?何遠剛剛拜師,還沒有開始修鍊,體內沒有一點靈氣,如果我給他法器,反而是害了他,所以我打算等他開始修鍊,有了一定的修為之後,再給他物色幾個強大的法器。」
「呵呵!」
大師姐的笑聲中帶着濃濃的不屑,「不給法器,給點別的東西也行啊,我看你手上的須彌戒就挺好,不如就當拜師禮了?」
青陽真人急忙搖頭,「這可不行!這顆須彌戒對為師來說有重要意義,不能輕易送人。這樣吧,我這裏還有一顆須彌戒,雖然小了一點,但讓何遠用也足夠了。給你。」
說話間,青陽真人右手一翻,一顆古樸的銀色戒指飛出來,落到何遠手裏。
何遠看着這個戒指,小心臟怦怦亂跳: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空間戒指?
這次,發達了!
有了這個東西,以後就不用再推著板車費勁了。
「額,多謝師父!不過這須彌戒,該怎麼用啊?」
「大師姐教你!走!」
大師姐又一把拎起何遠飛起來,數秒之後又折回來,左手一揮,青陽真人木屋裏的十一塊玉佩瞬間落到大師姐手裏,然後才帶着何遠離開。
青陽真人看到何遠和紫霜離開,臉上那副心痛和不舍的表情瞬間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興奮和狂喜。
這本秘籍的價值,可比須彌戒、洗髓丹和那些破爛玉佩強太多了!
另一邊,何遠也覺得自己佔了天大的便宜。
十幾塊錢一本的數獨竟然從青陽老頭那裏換來這麼多好東西!
這是多少倍的利潤?
已經沒法計算了啊!
更重要的是,他買數獨書的錢,也是青陽老頭給他的那塊玉佩換來的!
這根本就是空手套白狼啊!
「只要能在修行路上繼續前行,其他事物還有那重要嗎?」
「那好吧!師兄剛尋得幾箱子靈石。」
「既然師弟一心向道,那師兄就勉為其難了。」
錢崖主火熱目光上下打量著卜佑,又想起師兄有那傳說中之物。
忙滿臉堆笑的說道「師弟卻是一心向道,如有外物輔助,定然走得更快不是。否則日久后拖了師兄後腿,那就不美了。」
「哈,哈!那要二者選其一呢?」
便宜師弟總算是聞出味道來。
正了下神色「師弟那怕以後修行路上,崎嶇兇險。定當義無反顧,勇往向前。」
「既然師弟有如此決心,師兄定當成全。」
卜佑笑著來到塊卧石邊,拿出紙筆。手起筆落,不到刻鐘將筆收入戒內。
錢崖主近身到前,等看明白所寫內容,臉上微微漲紅,興奮之意無以言表。
錢崖主接過完整練氣法訣,深深拘了一躬。
「多謝師兄成全。」
「不必如此,既然都是一脈相承,你叫我聲師兄,就當師兄給錢師弟的見面禮,用不著客氣。」
兩人幾下騰挪起落,來到半山腰。
這裡房屋猶如一座座小型宮殿,多數靠著崖壁所建。
幾套稍大的宅院長寬佔有一里地。
相隔較遠,零星的分佈著三十來座。
就近入得屋子,情形與山腳相似,只是多了些花圃,修鍊和煉丹藥的場所。
那丹藥房石台,上空空如也。
四處找了上半天,連丹爐痕迹都未發現。
應當是被人拿走,而不是被侵蝕掉。
「師兄,快來!」
卜佑腳下靈氣流轉,身形在空中留下幾道虛影。
彷彿踩在無形的階梯上,尋聲落在錢師弟旁。
剛穩住身形,就感到掛在胸口的,玉葫蘆劇烈抖動。
錢師弟站在那黑咕隆咚的洞口前,往裡正瞧著。
那崖洞看著不像是住人的洞府,卜佑隨手撿起根枯枝扔拉進去,沒有任何反應。
「錢師弟在此等候,我先進去探查一二。」
說著全身覆蓋一層薄薄的光暈。身化虛影,隨著虛影消失,卜佑已站在洞內一丈處。
環顧四周,暫時未發現異常。心神一松,覆蓋身上的光暈消失掉。
這是卜佑在《逍遙訣》練氣篇里,找到唯一練氣境可修鍊的法術靈氣護盾。
要不是修鍊的是混沌寶典,體內的靈氣,是錢師弟的百倍不止,估計要到練氣圓滿才能使出。
這時掛在胸口的玉葫蘆,掙扎著想要飛出去,
「給我安身點,有什麼寶物,小爺得到好處,少得了你的一份。
「還不知是中大獎,還是踩大坑,毛躁個啥!」
果然每次許已於好處,那玉葫蘆就安逸多了。
靈氣流轉,洞里亮堂起來,順著彎曲的崖洞深入其中。
隨著卜佑的前行,洞中靈氣越來越濃郁,混沌練氣訣自行開始修鍊。
洞內的坡度,開始逐漸變緩,空間也開始變得開闊起來。放眼一片夜空繁星閃爍。
望著這寬里許,高十幾丈,長到目極五六里地,都看不到盡頭的巨大空間,心中突生感慨。
幾步來到洞壁前,才發現那繁星是一粒粒小如黃豆的晶石發出。
扣下一粒在手中,仔細端詳,晶石里有著與靈石一般的純凈靈氣。
只是比靈石少了許多,大概十來顆,抵得塊普通靈石。
順著洞壁觀察許久,四周都發現人工開鑿痕迹,不時還看到,各種類似工具的金屬碎片。
又深入十餘里終於到了盡頭,這裡晶石比前面的要大少許。
此處應是逍遙宗,當年用來開採靈石的礦洞。
再聯想到之前,山腳下幾百座宅院和山上幾十處洞府,不難得出結論。
曾經鼎盛繁榮的逍遙宗弟子成百上千,哪怕是那些煉體,練氣境的弟子修為無望自行離去。
終究歲月無情,修鍊最重要的資源靈石已經枯竭。
再則到處收索后,所有器物,葯圃,連丹爐都未留下。
可見逍遙宗當時,應當不是遇到修士的戰爭,或天地災禍,才選擇全宗離去。
起碼資源枯竭,是其中重要因數之一。
那礦洞內的靈石晶體,是靈脈新孕育而成。
逍遙宗全宗不知何因離去后,幾萬年才恢復十之一二。
卜佑只取了些,較大的未成型靈石,總要給後來之人留下些念想吧!
環顧四周后,轉身準備離去,那玉葫蘆一下從領口飛出,徑自往礦洞盡頭飛去。 群臣低垂著頭,一個個都蔫兒吧了,事實勝於雄辯,在場的大臣們都知道,嬴政說的,都是真的。
嬴政所說一樁樁,一件件,都是太子的功績,眾人直到現在也才突然發現,一直行事低調的太子,居然默默無聞為大秦做了這麼多的事情。
這其中,土豆、曲轅犁、精鹽、造紙、印刷、棉衣、煤爐、煤球、百鍊鋼等等,任何一項拿出來,都是驚世的功勞。
可這麼多驚世的功勞,如今他們才發覺都屬於同一個人,再想想他們剛剛的所言,在場大臣們頓然紛紛一陣汗顏。
見沒人說話,嬴政冷笑着朗聲說道:「都不說話了,那就這麼定了,朕今日就獨斷專行一次,這八石像之首,就是太子了。」
「但諸君也不要懊惱,今年只是今年的,來年看諸位功績,今後每年朕都會論功行賞,將這一年中的有功之臣,鑄像立於直道上。」
「直道要是立不下了,便立於宮中,宮中立不下了,朕便自己出資,在驪山修建名臣殿,專門用來安置功臣之像,並永久開放,受萬民瞻仰……」
在場群臣都激動了,雖然都明白嬴政這是典型打一棍子給顆甜棗,但是誰都願意吃這一套,畢竟沒誰會不想讓自己的石像,立於名臣殿內。
從御書房出來,群臣不禁一陣感慨,誰都沒想到,一直不顯山露水的太子殿下,居然竟然隱隱有大秦第一人的勢頭。
王賁笑着打趣從御書房出來,就一直垂頭喪氣的馮去疾,「右相,看開些,明年好好表現,還是有機會把你的石像,擺在我的身邊的。」
「就是!」羌瘣大大咧咧笑道:「你看御史大夫都沒急眼,右相你急什麼樣,不過御史大夫可要抓緊了,我聽說太子身邊最近多了個叫孟姜女的,人家長得可比你家姑娘好看!」
「嗯,我也聽說了,那孟姜女如今是太子府制衣坊的管事,也是王婉婷,王府正的左右手,人長得好看,還有才,太子當然喜歡了!」楊端和也跟着上前打趣馮劫。
馮劫本來一直端著架子,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,可是聽到羌瘣和楊端和這麼一說,頓然不淡定了,狠狠瞪了羌瘣和楊端和一樣,便大踏步離開了。
瞅著馮劫腳步越來越快,楊端和等人頓然笑得前仰後合,指著馮劫的背影哈哈大笑起來。
「御史大夫急了,就知道他會着急,哈哈哈,讓他裝,裝不下去了吧!」
「唉,你們也是,幹嘛老打趣御史大夫,看把他給急得,搞不好會賣女求榮呢!」
「當誰看不出來一樣,御史大夫心大著呢,他也就是表面上裝出一副什麼都無所謂。」
「對,把女兒嫁進了太子府,以他的身份地位,那不可能是做側妃的,那就是妥妥的太子妃,未來的大秦皇后啊!」
「喲,這麼一說,還真是這麼回事,嗨,個老小子,還真能算計,有個女兒了不起啊!」
被這麼一說,在場群臣心思都活絡開了,畢竟有女兒的可不光只是馮劫家的,在場大臣都是三妻四妾,兒女成堆的。
再說大家官職都相差無幾,既然能有當大秦皇后的可能,誰還不想着爭一爭。
畢竟爭不過立像的人,讓自家女兒爭個皇后回來,自己當上未來國丈這種事,還是可以爭一爭的。
馮劫火急火燎趕回府中,進門逮到一個丫鬟,直接劈頭就問,「你們小姐呢?」
「小姐在房間里刺繡,大人……」
沒等丫鬟把話說完,馮劫便大踏步朝着馮淑怡的院子跑去,一進門,果然就看到自家女兒,正在院子裏和幾個丫鬟一起刺繡做手工。
「這都什麼時候,還在家裏干這些沒用的活計!」看到這一幕,馮劫上前就是一通抱怨。
馮淑怡直接聽蒙了,自己老爹這是怎麼了,不是他說讓自己沒事兒別到處跑,多在家做些女兒家該做的事情,怎麼突然一下就變了呢?
看着自家女兒一臉茫然的表情,馮劫深深嘆息一聲,踏步走入女兒的房間正廳,揮手遣退在場服侍的丫鬟和下人。
「爹爹,您這是怎麼了?」看到馮劫一副長吁短嘆的樣子,馮淑怡一臉的好奇。
「丫頭,聽說最近太子身邊,多了一個叫孟姜女的,你可知道?」馮劫不動聲色問道。
「孟姜女嗎?」馮淑怡微微點頭,「那是王婉婷的左右手,幫太子打點制衣坊的女官,爹爹問這個作甚?」
「人家都能跟在太子身邊,幫太子打點事情,你怎麼不幫着太子多做點事情呢?」馮劫一臉怒其不爭的表情。
「啊?」馮淑怡再度懵了,「不是爹爹您跟我說,讓我少摻和太子府里的事情,怎麼現在又……」
「你啊你,讓我說你什麼好!」馮劫打斷馮淑怡的話,一臉道貌岸然的樣子,「平日裏看你挺機靈的,怎麼到這事兒上面,就變得如此糊塗?」
「你給為父記住,一定要抓牢太子,絕對不能讓任何人把太子從你身邊搶走!」
「啊?」馮淑怡瞬間臉紅了,「爹,您怎麼說這個,不是您說的,不要讓我和太子……」
「你個傻丫頭!」馮劫再度嘆息出聲,「太子都快被人把心都拐跑了,你還想着那些有的沒的,讓你聽話的時候,沒見你聽話,不讓你聽話的時候,卻這麼聽話!」
「行了行了,不跟你說了,趕緊出門去,找麗曼公主,去太子府,多和太子相處!」
說罷,馮劫竟是不由分說的,將馮淑怡推出們,「今晚就在太子府吃吧,若是待的太晚了,就乾脆別回來了!」
「啊,爹,這個……」馮淑怡徹底懵了,自己爹這是要幹什麼?怎麼突然大變樣了?
可是父命不可違,馮淑怡生生被馮劫推出家門,茫然看着眼前的大街,呆愣半晌,搖頭苦笑着朝着皇宮方向走去。
但是走到半道,馮淑怡突然想到什麼,轉身又走向另外的方向,而那個方向,正是太子府所在位置,而她剛剛走的方向,才是皇宮。 史文麟感覺自己的大腦很漲,尤其是前額葉的地方。
「嘶~」
史文麟揉着腦袋緩解著脹痛感。
同時,秦雲瞬間被一群姨給圍住。
就連錦衣衛都沒能擠過她們,也只能警惕的看著。
突然,走到包廂前的秦雲,目光停滯!
他看見了一個女人!
準確來說,是一個氣質出眾的「姨」。
很明顯,跟她比起來,身邊這些青樓女人有著質的差距。
「那個女人是誰?」他直接開口問。
有一個青樓女子道:「那是咱們的管事,蘇姐。」
有女人面容怪異道;「貴公子,你該不會是看上蘇姐了吧?」
「她可是不接客的!」
「而且,我勸你最好不要打這個主意。」
說話那人,有些隱晦,這讓秦雲來了興趣。
笑道:「為什麼最好不要打主意?」
「因為蘇姐有位恩客,是大人物,幾乎將她給包下了,誰敢對她動手動腳,都得倒霉。」
秦雲咧嘴一笑。
心想大人物,有朕大么?
男人天生就喜好征服,他尤其如此,既然別人說碰不得,那他偏偏要拈一拈。
「讓她來見我!」
聞言,身旁數位年長姐姐不樂意了。
紛紛拉下臉:「貴公子,是嫌棄我們幾個沒有蘇姐好看嗎?」
「咱們可也是飽讀詩書,內有乾坤的呢!」
「咱們費盡腦汁迎合公子這麼久,您卻喊其他姐姐來?奴家好傷心!」
「就是就是,白摸了?」
說著,幾人眉頭微微有了點火氣。
秦雲也不計較,給豐老使了一個眼神。
他立刻拿出了七錠黃金。
秦雲笑呵呵道:「我曉得規矩,幾位姐姐不要生氣,拿了黃金幫我去請人吧。」
那七女看見黃金,呼吸都為之停止。
眼睛里,充斥了對於秦雲的另眼相待。
出手實在太闊綽!
迅速露出笑容道:「好好好,公子,咱們幫你去請就是了。」
「但是蘇姐來不來,就是另一回事了。」
「可別怪姐姐沒提醒你,喝酒摸摸小手都成,但你千萬別干過分的事,咱們也是為你好。」
秦雲笑道:「成!」
說完,幾女紛紛離開。
他則進了包廂,裡面古色古香,不像是青樓,反倒像是吟詩作詞的地方。
「兄長,函谷關之行危險重重,在如此重壓之下,您還能談笑風生,見驚雷而面若平湖,佩服!」秦賜感嘆。 「老大!」楚夕眼疾手快,腳下一動,就跑到了凌柯的身邊,可還沒接住他,他就已經撞到窗玻璃,從窗口撞飛了出去。
「老大!」楚夕急怒之下,竟然也飛身撲了出去,伸手想要拉住他。還沒等他碰到凌柯,自己已經從樓上摔了下去,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,這裏距地面可是有十來米的距離啊。
凌柯人在半空,看到楚夕追出來,趕緊展開翅膀,飛撲過去,在他快要摔死的時候及時將他撈了起來。
兩人平穩落地,凌柯急道:「你是不是瘋了,你忘了我會飛了嗎?」
楚夕委屈地看着他,小聲道:「我當時沒想那麼多,看你有危險,我就……我真忘了,剛才真是好險。」
凌柯其實是很感動的,這個傢伙關鍵時刻能捨命相救,他也沒辦法再去責怪他,只好說道:「以後不要這樣了。」
楚夕吐吐舌頭,抿著嘴退到一邊,他們所在的位置正是站台前,凌柯抬頭看到斧頭喪屍探頭朝他們望過來。
它攀住窗枱邊緣,絲毫不在意碎玻璃將自己的手劃破,它拎着斧頭,攀著排水管道落了下來,看樣子是打算不死不休了。
凌柯將楚夕護在身後,對他說道:「你幫我掠陣,我來對付他。」
楚夕從善如流地往後退了一大步,拿眼瞪着斧頭喪屍,給老大助威。
斧頭喪屍呲了呲牙,拖着斧頭向凌柯跑來,斧頭在地上被它拖出了火花,聲音很刺耳。
凌柯皺眉看着它,橫握了匕首,飛到空中,又一個翻身落到它身後。斧頭喪屍很憤怒,它扭過頭看着凌柯,手一抬,斧頭攜著一股大力砸向凌柯,凌柯一直在觀察它,見它斧頭砍來,拿匕首格擋,只聽「噹啷」一聲,匕首脫離把柄,斷裂在地,可見這一砍力道有多大。
凌柯扔掉匕首柄,又從腰帶上抽出一把新的匕首,幾步衝過去,在它拿斧頭的右手上橫切了一刀,效果不是很好,它的皮膚很硬,凌柯用了那麼大的力氣也只是將它的手劃破了,他本來是打算割斷它拿斧子的右手的。
凌柯眯着眼繼續觀察它,一定有弱點的,到底在哪呢?
這時,熙承他們從另一邊繞了過來,秦韻跑到楚夕身邊,問道:「有沒有受傷?」
楚夕一眨不眨地看着凌柯,心不在焉地說:「沒啊。」
秦韻打了他一下,氣道:「你怎麼不去幫老大!」
楚夕捂著胳膊,痛道:「你下手輕點,老大讓我掠陣呢,別打擾我。」
「你不是沒受傷嗎?給我看看。」秦韻拉着他的胳膊說。
「哎呀,沒事,就是從通道落下來的時候扭了一下,你別沒事老打我就行。」楚夕瞪了她一眼。
秦韻氣呼呼地回瞪他。
凌柯正在和斧頭喪屍纏鬥,看到眾人都過來了,心下稍安,沒想到只是一愣神的功夫,斧頭喪屍瞅准機會,一斧頭砍向凌柯的大腿,凌柯反應倒是很快,往後撤了一下,但還是被它的斧子砍中,這一下可不輕,要是沒有後撤這一步,可能就要被它砍斷一條腿了。
凌柯忍着痛勉強站穩,他看了一眼皮開肉綻的大腿,驚怒交加,他抬手射出匕首,直取喪屍面門。斧頭喪屍不屑地抬手將匕首打落在一旁,它抽了抽鼻子,聞到血腥氣的它似乎格外興奮,它拎着斧頭又逼了上來。
「都別動!」凌柯出聲制止想要上前的眾人,他微微一笑,因為他找到了這個傢伙的弱點,那就是它的眼睛。
凌柯一直在觀察它,每一次攻擊都是一次試探,他發現斧頭喪屍總是有意無意地保護面部,可是它的皮膚是如此堅硬,好似刀槍不入的全身只有那裏可以稱為弱點。
多次生死之戰的經驗告訴他,必須置之死地而後生,如果有一絲膽怯和退縮,可能就會萬劫不復。
他又拿了一把新匕首,突然拔地而起,飛到高空,以千鈞之力從空中落下,看似是想借用重力加速度對它實施一擊必殺,實則在落地的一瞬,他就改變方向,一腳狠狠地踢向它拿斧子的右手,另一隻手擒住它的左手,不讓它有機會保護自己的弱點,然後左手緊握匕首,狠狠地插進了它的右眼。
在死亡的那一瞬間,斧頭喪屍飛起一腳將凌柯踢飛,然後它就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跪倒在地,沒了生息。
凌柯被它踢下了站台,狼狽不堪地在鐵軌間滾了一圈,然後撞上身後的動車,這才止住力道。
「凌柯!」「老大!」眾人趕緊奔過來,張琪看着他大腿上的傷痕,急得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。
凌柯長出了口氣,此時才感到大腿一陣疼痛,他笑道:「看你那點出息,我沒事,放心吧。」
張琪看他疼得臉部的肌肉都在打顫,二話不說掏出急救用品就要給他包紮,她拿剪刀剪開了他的褲子,由於用力過猛,褲子撕的有點大,裏面的內褲都能看到了,她不由的臉一紅,可是醫生的職責提醒她,現在不是想入非非的時候,於是繼續板着臉給他清理消毒。
周圍人都看着,反而讓凌柯有些不自然,他微微擋住內褲,無奈的說:「你能不能斯文點,你這,你這也太粗暴了。」
張琪回頭看着想偷笑的熙承,問:「我粗暴嗎?」
熙承沒想到她突然問自己,忙抬起雙手,說:「沒,我覺得不粗暴。」
其餘人都訕笑着走到一邊,不想被張琪的眼刀誤傷。張琪滿意地回頭看着凌柯,說:「看到沒,我哪裏粗暴了?」
張琪說着,手上狠狠給他的繃帶打了個結。凌柯疼得臉都扭到一塊,卻是一句也不敢多說了。
凌柯在熙承的攙扶下站了起來,這點小傷比起上次被標槍刺中簡直不算什麼,睡一覺估計就能好的差不多了。凌柯也沒那麼嬌氣,受傷對於他來說早已成了家常便飯,他隨便扯了件衣服給自己遮羞,自嘲地說道:「看來我以後得好好學學急救方法,要是張大醫生不在我身邊,我也不至於流血而死。」
「少來!」張琪白了他一眼,知道他在挖苦自己。
眾人重新回到站台,楚夕抓了抓頭,說:「現在怎麼辦?總控室被炸了,車裏的喪屍怎麼辦?」
「放心,有我呢。」賈蔚笑嘻嘻地揮着手裏的一張卡片。
張士木問:「這是什麼?」
「電子識別卡,有這個想開哪道門就開哪道門。」
「你還真是個大驚喜啊!」秦韻忍不住說道。
熙承扶著凌柯,對他說道:「你這傷,要不叫我哥他們過來吧,你先回去休息,這裏我們來搞定就行了。」
「沒事,這些喪屍太多了,我擔心還有頭領喪屍,現在還不到收尾的時候,別讓他們來冒險。」凌柯鄭重地說,「未免夜長夢多,還是早點把它們收拾了,楚夕,開門的重任就交給你了,記住,開完門,立刻退到一邊!」
「明白,老大!」楚夕從賈蔚那裏拿過電子卡,蓄勢待發。
這時,黑夜已過,天邊火紅色的太陽已經升起,照亮了站台。斧頭喪屍依然跪伏在地上,站台上斑斑的血跡昭示著一場血戰即將拉開帷幕。
楚夕看了看準備就緒的眾人,迅速地將電子卡放在識別口,只聽「嘀嗒」一聲,門緩緩地開了,楚夕也早已退到十米開外,等著將喪屍爆頭。
想像中喪屍爭先恐後的湧出來的畫面並沒有出現,大家等了一分鐘,都有些詫異。
楚夕看了看凌柯,一閃身跑到門口,探頭朝裏面一看,回頭笑道:「這節車廂是空的。」
眾人哭笑不得,白擺了半天姿勢,紛紛甩甩手,放鬆一下。
楚夕無辜地說:「這窗戶上都噴了彩漆,也看不到裏面有沒有喪屍。」
凌柯說:「沒有更好,大家準備,楚夕,繼續開。」
楚夕點點頭,又去了下一節車廂,這回門一打開,喪屍們就爭先恐後地往外跑,大家毫不手軟地拿槍掃射,還沒等喪屍們爬上站台,就已經被消滅殆盡。
「感覺真爽!」熙承一邊換彈夾一邊說道。
就這樣,楚夕一節節車廂地開門放喪屍出來,大家也不敢用手雷,就開槍掃射,連賈蔚也在張士木的指導下加入戰鬥,學會了開槍。
十點多的時候,所有車廂內的喪屍都被消滅。楚夕從最後一節車廂露出頭,沖凌柯喊道:「老大,都清理完成了!」
「好!熙承,聯繫你哥,讓他們帶人來善後。」凌柯接過秦韻遞來的水喝了一口,這一仗收穫很大,不僅佔據了高鐵站這一運輸要道,而且也讓他明白了一點,全國的喪屍一日不除,他們就永遠活在水深火熱中,一刻也不能放鬆。
很快,范剛和熙園就帶着大部隊過來了,他們看到鐵軌間堆成山一般的喪屍,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。
「范剛,帶一隊人把這些喪屍燒了,熙園,你帶一隊人把候車大廳清理一下。」凌柯給暴風小隊安排了任務,然後又對飛龍小隊的其他人說道,「飛龍小隊的人,都跟我去巡查一下其他地方,看看還有沒有漏網之魚。」
楚夕按住他,說:「老大,你受傷了,就留在這兒吧,這點小事我們能應付。」
凌柯想了想,沒有堅持,對張琪說:「你也留下來,別去添亂。」
「什麼叫添亂?」張琪炸毛。